冷拿

【豆眼/允振】说谎 （完结整理）

从大号 @三躇 搬过来，那原文就删了，请当初红心、评论的朋友们见谅~

 

01

背景是WINNER TV第九集（好久远

 

2014年1月28日

难得的休息日，成员们各自回家。

宋闵浩邀请金振宇去自己家，理由是要给自己家也办一场茬子岛盛宴，他的心理才能平衡。金振宇听他无理取闹，笑了一阵，而后漫不经心地抬眼问：“见家长吗？”宋闵浩不出所料地推了他一把，佯装生气：“丹雅的事，想都别想！”金振宇鼓掌大笑，满意地走开了，剩下宋闵浩在厨房里郁闷。

“最近振宇哥老是提起丹雅。”想到这里，宋闵浩忍不住在厨房踱起步来。“不行。他俩不合适。”愤愤地关上冰箱门，他冲着空气用力点头，似乎在确定一个事实。至于到底哪里不合适，宋闵浩却始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事实上，金振宇最近提起丹雅的次数确实太多了。宋闵浩有些迷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丹雅有想法。金振宇主动提起丹雅时，宋闵浩总是直接驳回。奇怪的是，每每听到宋闵浩的拒绝，金振宇似乎并没有太多失落的神情，眼神有一丝复杂，笑得反倒爽朗。宋闵浩不懂，也无从想象如果自己点头说好他会是什么表情。

在家的一天很愉快，宋闵浩很高兴看到妈妈和金振宇合得来，可饭间金振宇要做宋家女婿的提议还是让他感到微微的不爽。但像往常一样，他还是没有深究自己情绪的打算。

家里没有客房，晚上休息时，留给两人的只有一张床。

关灯后，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并排躺着。宋闵浩沉浸在回家的安宁感受里，慢慢就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就快沉入梦乡时，忽然听见金振宇微不可闻地嘟囔:“傻子，我不喜欢丹雅，我不喜欢女人。”

宋闵浩勉强撑开眼皮，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立刻清醒了大半。

似乎头快要炸了。他想起晚饭时金振宇还斗胆跟妈妈提起要做女婿，想起提起丹雅时金振宇眼里让人读不懂的内容。过往种种在脑子里飞旋，宋闵浩觉得困惑极了，太多东西想问却完全具象不出一个问题，只觉得闷闷的胸口下心跳得厉害。

金振宇感觉到宋闵浩的呼吸急促，没想到他还醒着，一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空气安静得让人不安。金振宇本想以开玩笑为由糊弄过去，酝酿了一下却忽然放弃了，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沉默着，等宋闵浩给出回应。

良久，宋闵浩闷声说：“唔，这样啊... ...可以。”

金振宇设想过很多种向宋闵浩坦白的后果：被疏远，被大骂变态。也小心翼翼地想象过，他会不会... ...也有一点可能喜欢我。

但宋闵浩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却刺痛了金振宇，他带着找不到由头的愤怒提高了一点音量，直白地质问：“我跟胜允在一起的话，也可以吗？”

信息量更大了。宋闵浩不明白他想要怎样的答案，只渐渐回想起平日的一些细节，回味出姜胜允对金振宇的态度的确暧昧不明。

漫长煎熬的几秒思考后，宋闵浩说：“可以。”又语气克制地补充：“如果你们想的话。”

金振宇立刻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晦暗月光下宋闵浩的侧脸，说不出话。宋闵浩不敢转头和他对视，不知该回以怎样的表情，只是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喉头微动。

幸好，金振宇的注视没有维持太久。他安静地背转过去，异常平静地说：“晚安。”

迟钝如宋闵浩，却也听出那句晚安几乎是难过的。

但要不然呢？还能说些什么？

 

02

宋闵浩耐心地看着饭桌对面，那边的姜胜允扯了张纸巾，正为金振宇细细地擦着手。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金振宇没有躲开姜胜允。

被油渍溅到手的金振宇竟然乖巧地向姜胜允伸出手来，同样的场景，过去总毫无例外被挡开的姜胜允这时也是懵了一会儿才接过那只温热的手擦拭起来，扁着嘴掩饰狂喜，表情非常欠揍——至少在宋闵浩看来。

金振宇没有看姜胜允，也没有看宋闵浩，沉默地盯着眼前的盘子，嘴角温和地微微绷紧。宋闵浩尽量客观地研究了一下金振宇的表情，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在余光里观察自己的反应。

如果他是因为我的在场而感到不舒服，我就该识相地走开吧。

宋闵浩端起碗筷拿去冲洗：“吃好啦。”语气一如既往的幼稚。

其实金振宇是不介意宋闵浩的在场的，他甚至是故意在宋闵浩的面前画出个句号。到这儿，前言就算翻了篇，大家公平公正公开地迎来了一个能让所有人放下心来的结局。没有人缺席宣判现场，没有人会上诉不公。李胜勋？他早就料定这个结果。阳台缭绕的烟雾里，这个聪明人曾笑着对姜胜允说：“不急，该你的就是你的。”

直到把金振宇白嫩的手擦得发红，姜胜允才恋恋不舍地撒开手，克制地收起手脚，问身边人：“振宇... ...哥，那家烤肉店，我老是说起的那家，今晚就一起去吧？”眼巴巴的期待眼神却藏都藏不住。

金振宇瞥了一眼宋闵浩刷碗的背影，又低头拿手指缓慢地摩挲了一会儿椅子扶手，终于肯看向姜胜允小奶狗一般殷勤可爱的脸蛋，认命般地松了口：“好。”

看着那样好看的笑脸，姜胜允第一千次想要为金振宇死。

 

 回到宿舍的李胜勋了然地拒绝了姜胜允并不走心的烤肉邀约。宋闵浩则根本不在这顿饭的计划之内。

这时的宋闵浩抱着手臂，透过窗看楼下那个身穿灰色连帽衫的身影被旁边人假装无意地黏糊着。

这哥最近会不会太瘦了?宋闵浩有点出神，想起昨天聚餐红了眼捏着酒瓶的金振宇，念叨了很久：“好了，好了... ...”然后被李胜勋无奈又嫌弃地扛回宿舍。又想起更早之前，他们从宋家回宿舍的那天晚上，也是在这盏路灯下，刮了很大的风。宋闵浩捏着脱下的手套，始终没敢喊金振宇回头。

 

03

宋闵浩觉得，金振宇跟姜胜允做了。

倒不是亲眼所见或是发现什么了蛛丝马迹，只是最近两人的相处，有些过头了。

姜胜允开始频繁地在金振宇面前犯蠢，确切地说，故意犯蠢，招惹来金振宇没什么力度的责备。像是得了便宜的孩子收起强势的一面，在被占便宜的人面前装傻卖乖。如此种种，让人很难不往某些可能上想象。

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也就一个月有余。宋闵浩有些气短，觉得金振宇这么快接纳一个人，是不是有些轻浮了。

当然，宋闵浩承认自己可能是在过度揣测，但两人的小动作还是多得让人生疑。

他们之间有了别人听不懂的暗号，常有莫名其妙的对话，听得别人云里雾里。另一方面，姜胜允已经发展到全天候粘在金振宇身边，手脚也不老实。有时金振宇红着脸骂他，却也由他黏糊，有时不想给他面子，一把推开。反正无论如何，那人总能旁若无人地得寸进尺，乐此不疲。如果可以，宋闵浩简直想告姜胜允猥亵。

恋爱中的金振宇是有些情绪化的，面对死皮赖脸的姜胜允有些阴晴不定。但总归不像从前，微笑着拉开距离，掩饰尴尬。那是他疏远一个人的表现。这样打打闹闹的亲密，反倒让人不安。

这么一想，宋闵浩觉得金振宇最近对自己笑得有点太多了。

从那次回家到允振二人确定关系的这段时间里，金振宇单方面对宋闵浩实行冷战。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宋闵浩也配合地沉默着，怕某种暗流被自己不小心惊动。而现在，面对宋闵浩，金振宇又恢复了好哥哥的模样，甚至比以前对宋闵浩还要好。宋闵浩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冷笑话终于又有人实力捧场。

如果振宇哥的确对我有过好感，那现在他该嘲笑我，至少是冷落我。这很矛盾。——宋闵浩想不明白，也很难心安理得地接受金振宇对他的好。

因此，在姜胜允莫名其妙举办起的聚会上，宋闵浩的酒喝得还是稀里糊涂，一点也不畅快。大概那两人的进展又已经百转千回不知多少次，这边的宋闵浩却只赶上见证某一场庆功。其中的跌宕起伏，宋闵浩看不到，也无权看到。

 

04

按姜胜允的话说，这次小聚是让有日子没见面的大家联络联络感情。酒桌上都是几人的共同好友，气氛轻松。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开始了愉快的扯皮。

最嗨的还是李胜勋。他把酒瓶啪地往桌上一拍，大手一挥，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宋闵浩怀疑他上辈子是个媒婆。

这位媒婆正声情并茂地回顾自己并不算成功的上一段感情，唏嘘不已之后，话锋一转，聊起了姜胜允如何专一又深情。几个例子举来举去，背景却大都固定在Winner宿舍里，意有所指。

大家都蛮感兴趣地听着李胜勋的精彩演讲。姜胜允笑得一脸满足，金振宇也笑，眼神却飘着，不露声色地观察别人的反应。宋闵浩看得出，金振宇在紧张。

宋闵浩又抿了几口酒，总算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这次聚会没那么简单。什么狗屁联络感情，压根就是允振恋情的小范围公开。

宋闵浩重新开始怀疑，金振宇跟姜胜允做了。否则，这场聚会出师无名。必定是有了什么所谓的“升华”，他们才有了公开的底气和信心。

宋闵浩及时打住了自己的深入脑补，但单是想象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宋闵浩就感觉到，心脏的某一块慢慢地酸胀起来。

他看向在座的各位，竟然没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大家都是一副早有预料的自在模样，微笑，喝酒。宋闵浩不禁开始怀疑，自始至终，自己才是最迟钝的那一个吗？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三月初的首尔夜里还很冷，大家裹紧外套，晕乎乎地互相告别。姜胜允被人拉到车旁边打趣，倚着人家车门傻呵呵地笑着，任凭朋友调笑。

宋闵浩觉得头晕，别过头来不想听他们聒噪，于是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金振宇。同样喝醉的那人正像小学生一样站得直直的，安静地垂着头，把半张脸埋在厚实的大围巾里，呼吸之间有薄薄白雾从红色围巾里飘出，迅速被冷风吹散。

宋闵浩估摸着，那张藏起来的红扑扑的脸离自己大概只有一抬臂的距离。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微凉的手掌已经贴上了金振宇热腾腾的脸。金振宇抬眼看他，像是在疑惑，眼皮迟缓地开合。

宋闵浩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气恼，但还没来得及收手，手腕就忽然被人用力地钳住，尴尬地半举到空中，手心的那点儿温度也迅速凉了下来。

姜胜允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凶狠，松开手随便扯了个笑，绕过宋闵浩僵硬的身子，顺理成章地把金振宇按到自己怀里，搂着就往车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又回头愉快地招呼宋闵浩：“快点儿吧。”

宋闵浩觉得他的笑里有不计前嫌的意味。他想辩解，又不想越描越黑。应了声好，慢慢跟了上去。

步子沉沉地挪着，宋闵浩也慢悠悠地回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画面。换做以前，金振宇总是乐意黏着他，姜胜允则只有被金振宇躲开的份，哪会有今天这种近身亲密的机会？

宋闵浩有些沮丧。他把这种感觉归纳为不再被一个人依赖的短暂心理落差，就跟自己的一只猫忽然投奔了新的主人差不多。

没错，丢了只猫的感觉而已。在砸进后排座椅的那一刻，宋闵浩终于为自己的气闷找到了恰当的解释，于是心安理得，伴着酒后的晕眩堕入了无梦的睡眠。

 

05

姜胜允把金振宇拽进房间，啪地甩上了房门。

宋闵浩被李胜勋摇醒后晕得厉害，进到自己房就砸进床里，一动也不想动。他感觉耳边轰轰作响，像是有忽远忽近的水流在晃荡，又像是听不真切的人群在喧嚷。

好吵啊，大家好吵啊。

他听见有人在责备，有人在辩解。声音是熟悉的。他不想听，慢慢堵住了耳朵。

直到有人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宋闵浩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金振宇眼眶是红的，他抓住了宋闵浩的手腕，几乎有点神经质地攥紧：”宋闵浩，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有一秒钟喜欢过我？“

宋闵浩清醒了一点，脑子里呼啦啦闪过许多有关金振宇的画面，明晃晃的，全都美得过分。他有点害怕了，觉得回忆的走向并不顺心，开始指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他摇头，不断地摇头：”没有。“

他闭上眼，想起他们去茬子岛时，金振宇兴冲冲地拽着他讲云彩的变化，自信满满的，像海岛的一位王子。

”没有。“

他又想起那天比赛前金振宇紧张得手软，在后台焦急地一直甩手。他上前搂住金振宇的肩膀，说会赢的，金振宇的眼睛就开始柔柔地发亮了。

”没有。“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了。

”没有。“

”没有。“

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宋闵浩慢慢睁开眼，金振宇已经走了。

宋闵浩大张着身子平躺在床上，感觉脑子里的喧闹声都不见了。闹哄哄的人声息了，晃晃荡荡的水流把所有东西都一并卷走了，留下空荡的大脑和一片寂寞的安静。

宋闵浩躺在这片寂静里，什么都不想，像是踏入了虚空。没有姜胜允，没有金振宇，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当“地敲了一声。

宋闵浩眼角一酸，无声地哭了出来。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最近他总是陷入回忆，回忆他跟金振宇之间到底从哪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那些无数的默契、笑点背后，有没有某一刻的默契是越了界的心意相通。问题的答案总是闪闪烁烁，看不分明。

即使过去对金振宇的感情不明晰，但这一刻铺天盖地涌来的寂寞太真实了。

宋闵浩忽然读懂了金振宇每一次的眼神。那里的信任、崇拜、纵容、期待，自己总是会回应、会为之得意、会想要占为己有。偏爱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对明显高于友谊的感情，为什么自己却从不肯深究？

他像翻阅一本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书一样，看到之前一页页一行行，缝隙里填满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惜这所有的题目，当时的宋闵浩都答不出。

 

现在答案已经有了，但也迟了——

”有。我喜欢你。“

 

 

Fin.